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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洛:自我实现者的高峰体验

马斯洛 少数派悦读 2022-03-19
     

如果你有意地避重就轻,去做比你尽力所能做到的更小的事情,那么,我警告你,在你今后的日子里,你将是很不幸的。因为你总是要逃避那些和你能力相联系的各种机会和可能性。

——马斯洛


  文 | 马斯洛,书 | 《马斯洛谈自我超越》
  编辑 | 刘漫步,微信 | UGMYAG  


“请你先回想一下,在你的生命之中,曾遭逢过的各种或某一种最美好的经验。也许是在恋爱中,也许是聆赏音乐时,或由于一本书一幅画的震撼,或在某一重要的创作时刻里,你体验到最快乐、最兴奋、最愉悦的刹那。请你一一列举之。然后请你告诉我,在那刺激的片刻中,你的感觉如何?此时的感觉与其它时刻的感觉有何不同?此刻的你,在某些方面,究竟如何不同于平日的你?”


在所有的报告中,没有人提出全部的状况。我把些不全的答覆聚在一起,拼凑成有关高峰经验的“完整的”状况。此外,大约有五十位未经过我请求的读者,在阅读我从前所发表的一些论文后,写信向我提出他们个人高峰经验的报告。最后,广泛涉猎了神秘主义、宗教、艺术、创作、爱情等各方面的文字资料。……


高峰经验感觉上就是一种自我确认有效、自我判定有理的时刻,本身却具有内在价值。也就是说,它即是目的本身,我们可以称之为目的经验,而不是工具经验。由于它在感觉上是极有价值的经验,是极伟大的启发,因此,即使想要予以检证,也会剥夺它的尊严与价值。这点在我们的研究对象所谈及的爱情经验、神秘经验、美感经验、创造经验,以及灵光闪现的洞见之中,得到了普遍的证实。尤其在治疗时透悟的刹那,更是益发明显。由于个人会保护自己,避免透悟,因此高峰经验令人很难以接受。它透入意识之举,有时会令人崩溃。但它最终还是会导致令人满意、令人向往的价值。即使“看见”会导致伤害,看见总比瞎着好这个例子,便说明了经验的内在自我认定与自我评估的价值,常使得痛苦成为值得的代价。许多谈美感、宗教、创造与爱情的作家,都不约而同地把这种经验描写为具有内在价值的经验;并且都认为其宝贵之处就在于它虽然发生于偶然,却能赋予生命以价值。神秘主义也常认定,伟大的神秘经验虽然一生中只能出现一两次,却具有极伟大的价值。……


对我所研究的对象而言,纯然喜乐的高峰经验就处在生命的终极目的之中,以及对此目的所作的终极评估与认定之中。心理学家竟然会忽视他们,甚至完全无知于他们的存在。更糟的是,重视客观性的心理学,竟然拒绝把他们存在的先天可能性当作科学研究的对象,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所有我所研究的一般高峰经验中,时空的困惑是一大特色。正确地说,应该是指在高峰经验的时刻里,个人乃是在主观上置身于时空之外的。诗人或是艺术家在创作的狂热中很容易忘却周遭的一切、忘掉时间的流逝;等他从狂热中醒来时,他无法判断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去创作,通常他会摇摇脑袋,仿佛刚从晕眩中苏醒,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但是,比这更常见的报告,特别是由情侣所提出的,则时间完全丧失其扩延性。在他们出神忘我的时刻里,时间不仅以惊人的速度消逝,一日眨眼即逝,仿佛只过了一分钟;但同时也由于活得充实,一分钟在感觉上就像一天或是一年那样长。就某方面而言,他们俨然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时间寂然不动,同时又快速移动。根据一般常理,这当然是既悖理而又矛盾的事。但是,这却是由报告所提出的事实,因此也是我们必须予以考虑的一项事实。我看不出为什么这种对时间的经验,不适合于实验的调查。


在高峰经验中,对时间消逝的判断一定极不准确。同样,对周遭事物的意识,也一定比常情之下的意识较为不准。


……高峰经验只有好的、令人满意的经验,绝不会体验到恶或是令人不悦的东西。这个经验具有其内在的有效性,它本身便是完美的,且别无它求。它自足于本身,感觉上,它具有内在的必要性,且是理所当然的。它的美善恰如其份,人们对它的反应常是带着恐惧、怀疑、惊讶、谦卑,甚至尊崇、赞扬与虔敬。有时候人们也用“神圣的”这个语词来描述它。就存有的意义而言,它是令人喜悦的,并且是“使人感到有趣的”。


这里隐含了很深的哲学涵意。如果我们接受“在高峰经验中可以更加看清实体本身的性质、更深入穿透其本质”的论题,则等于说出了许多哲学家、神学家已经肯定的一个论点:存有全体,若从其最高顶点来观之,则只是中性的或美善的,所谓罪恶、痛苦与威胁,都只是存有的部分现象,是由于未能观察到世界统一且整体的全貌,却只从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观点,或从太过低下的观点来予以了解,而导致的后果。


另一种解说的方式,就是将之与许多宗教都有的“神”的概念的某一方面来加以比较。神能够观得存有全体,能够包容存有全体,故而也能够理解存有全体,因此,它所看到的存有全体必然皆是美善的,恰当的,理所当然的,而且它必定视“恶”为有限的产物,是在自私的观点与理解下产生的后果。


如果我们能在此意义下肖似于神,我们便也能够走出一般普遍的理解,而永远不会再责备、诅咒、失望、吃惊。对于别人的缺点,我们所怀有的心情,必然是同情、仁爱与宽恕,甚或是悲悯,或是对存有的愉悦。然而,这正是能自我实现的人对世界反应的方式,以及我们每一个人在高峰经验的刹那中对世界反应的方式。这也正是所有的心理治疗医师们尝试对待病人的方式。……就算我们永远无法变成此种意义下的神,我们终究还可以或渐渐肖似于神,也可以或时常,或不常地肖似于它。


……我们是以一种有缺陷的动机方式去认知世界,所以也只能感知缺陷价值。这与对世界全体的感知大不相同,亦不同于我们在高峰经验中对世界某一部分的感知,因为在高峰经验中所感知到的世界部分已俨然就是整体世界的代言人。


唯有在高峰经验中,我们才能感知世界的本来价值,而不是只感知到我们自己的价值。我把这些价值称为存有的价值,或简称之为存有价值,类似于哈特曼,见其《科学的价值》一文所谓的“内在价值”


根据这一观点,我所能列举的存有价值,计有:

(1)全体;(统一;整合;合一的倾向;内在连贯;单纯、组织;结构;二分法的超越;秩序);

(2)完美;(必要;恰如其分、正是如此;不可避免;适合;恰当;完全;理所当然);

(3)圆满; 终止;终结;恰好;“已经完成了”;完满;终结性与目的性;命定;天命);

(4)正义;(光明正大;纪律;合法;“理应如此”);

(5)活力;(历程;有生气;自然天成;自我调整;完全发挥功能);

(6)丰裕;(差异;复杂;错综纷乱);

(7)单纯;(正直不阿;质朴率真;本性;抽象而基本的骨架结构);

(8)美;(廉正;形式;活力;单纯;丰裕;全体;完美;圆满;唯一;忠诚);

(9)善;(廉正;渴求;理应如此;正义;慈善;忠诚);

(10)独特;(特异性质;个体;非比较性;创新);

(11)不费力;(容易;无需紧张,无需费力、没有困难;天赐恩宠;完美、漂亮的功能运作);

(12)有趣;(游戏、欢乐;愉悦;快乐;幽默;繁茂;不费力);

(13)真理;真诚;实在;(赤裸;单纯;丰裕;理应如此;美;纯粹的、清净的;无搀杂的;圆满;根本);

(14)自足;(自律;独立自主;无假求于他人,却靠自己本身,以便还其本原;自我决定;超越环境;个别独立;按照自己的原则生活)。


……就此观点而言,高峰经验比较绝对,而不是相对的经验。不仅由于按照我前面所指出的,高峰经验乃是无时间性与无空间性的;不仅由于它们远离背景,且按其本身予以感知,也不仅由于它们相当地不受动机影响,且与人类的利益无所关联,同时更由于人们对高峰经验的感知与反应,就仿佛它们是“独立于彼处”、内在于自身的经验,仿佛它们是人们对某一独立于人类之外、远离人类生活范围的现实实体所发出的各种感知。……


……难怪赫胥黎要称之为“永远的哲学”。我们也同意名诗编者纪斯兰所说过的话:伟大的创作者,不管他是诗人、化学家、雕刻家、哲学家或数学家,尽管他们彼此各不相同,却都曾用过几乎完全相同的字眼来描述他们创作的时刻。


……在高峰经验中的情绪反应具有惊奇、讶异、崇敬、谦逊的特色,而面临此种经验时的渺小卑微感,就如同面临某一伟大者一样。有时会有一点害怕(虽然是高兴的害怕)、怕被完全吞没。我所研究的对象用下面这些话来表达他们的感受:“实在令我受不了”,“超过我所能忍受的”,“太棒了”。这种经验也具有某种强烈而刺激的性质,因此也会带来眼泪或欢笑,或者又哭又笑,这种性质也可能模模糊糊地类似于痛苦,但却是令人喜悦的痛苦,因此常被描述成“甜蜜”的痛苦,甚至可能会引起一种特别想死的念头。


不仅我的研究对象这么说,有许多作家在谈到他们的各种高峰经验时,也说到他们同样有过这类想死的经验,亦即宁愿死去的经验。“真是太棒了,我真不知道我怎能承受得了,现在即使我死了,我亦无憾”,便是典型的句子。也许一部分是由于为了永远牢握这一体验,而不愿就此又沉入了日常经验的谷底里。另一部分,也许这正代表着由于在这一浩瀚雄伟的经验之前,深深地感到谦逊、渺小、一无所是,因而表现出来的一种态度吧!


我所必须处理(虽然十分棘手)的另一种,见之于两种互相冲突的对世界的认知的报告表。在某些报告中,特别是在神秘经验、宗教经验或哲学经验的报告中,整个世界是个统一体,是个单一而充满生机的实体。而在另一种有关高峰经验的报告中,特别是在爱的经验以及美感经验的报告中,所感知的虽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此一小部分在经验当时却俨然成为世界的全体。在两种报告中说的都是具有统一体的感知作用。某幅画、某个人、某种理论的存有之知所以能掌握整体存有的一切属性(存有价值),或许是由于在感知的同时,感知对象已俨然成为彼时所存在的一切了。


在高峰经验中的人,不仅在我前面所提到的意义之下肖似于神,而且在其它方面也会肖似于神,尤其是他会肖似于神的圆满、充满爱心、无怨尤,并且悦纳世界、悦纳别人,尽管平时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世间的罪、恶和痛苦如何与神是全知、全能、全爱的概念相互调和,乃是长期以来神学家所努力不懈的难题。而随之所呈现的困难,则是如何协调善恶赏罚的必然性与神是爱一切、并原谅一切的概念。总之,它必须是兼具罚与非罚,同时是会原谅与会谴责的神。


我想我们对能自我实现者所作的研究,以及对我们讨论至今,彼此差异极大的两种感知方式——亦即存有的感知和缺陷的感知——所作的比较,也许可以令我们学会以自然主义的方法来解决这种两刀论证的难题。一般而言,存有的感知是很短暂的。它是一种高峰、一个顶点,是偶有的成就。人类大部分的时间似乎都是以缺陷的方式来感知万事万物。    


在高峰经验中,感知的强烈倾向是具体形象化,非条目分明式。在高峰经验中,被感知的对象无论是一个人或是世界,是一棵树或是艺术作品,都倾向于被当作是独一无二或是其类别中唯一的构成份子来处理。…… 


高峰经验有一个特色是处于一种完全无忧、无惧、无压抑、无自卫、无控制的境界,虽然很短暂,却很透彻,是一种暂时对克制、拖延、压抑的完全舍弃。对瓦解与分化的恐惧、对受制于“本能”的恐惧、对死亡和疯狂的恐惧、对屈服于放任的快乐与情绪之中的恐惧……所有的这一切恐惧,在存有的刹那间,都会消失殆尽或戛然而止。这也暗指对知觉作更大的开放,因为已不再恐惧。


我们可以将之视为纯粹的满足,纯粹的表达,纯粹的欢乐或喜悦。但是,由于它仍存在于“世间”,因此它所表现的乃是一种弗洛伊德所谓的“唯乐原则”和“现实原则”的融合。它仍是对一般的二分概念在心理功能较高之层次所作的另一种解决方法。


因此,我们可以在拥有这种高峰经验的人身上找到某种“可渗透性”,这是一种对潜意识的接近与开放,以及对于潜意识的无忧无惧。


我们已经发现人在各种各类的高峰经验中,会变得比较具有整合性,比较个体化,比较会表表达,比较从容自若,比较不费力,比较有勇气,比较有能力……


……换言之,任何一个人在任何一种高峰经验中,都能暂时表现出我在自我实现者身上所发现的各种特征。也就是说,在高峰经验的时刻里,他们都变成了自我实现的人。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将之视为人格品性偶然的变革,而不只是一种“情绪——认知——表现”的过程。这不仅是他最快乐、最兴奋的时刻,也是他达到最成熟、最个体化、最圆满的伟大时刻,简言之,就是他一生中最健康的时刻。


……在这些短暂的时刻里,他们沉浸在一片纯净而完善的幸福之中,摆脱了一切怀疑、恐惧、压抑、紧张和怯懦。他们的自我意识也悄然消逝。他们不再感到自己与世界之间存在着任何距离而相互隔绝,相反,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与世界紧紧相连融为一体。他们感到自己是真正属于这一世界,而不是站在世界之外的旁观者。(例如,在我考察的对象中,有一个人这样说过,“我感到自己是一个大家庭中的一员,而不是无人问津的孤儿。”)


最重要的一点也许是,他们都声称在这类体验中感到自己窥见终极真理、事物的本质和生活的奥秘,仿佛遮掩知识的帷幕一下子给拉开了。……


这类体验大多与宗教无关,至少从通常的迷信意义上看是如此。这些美好的瞬时体验来自爱情和异性结合,来自审美感受(特别是对音乐),来自创造冲动和创造激情(伟大的灵感),来自意义重大的顿悟和发现,来自女性的自然分娩和对孩子的慈爱,来与大自然的交融(在森林里在海滩上,在群山中,等等),来自某种体育运动,如潜泳,来自翩翩起舞时……。


我的第二点体会是这类体验都是自然产生,决非迷信。从现在起,我将不再称它们为“神秘体验”,而改称“高峰体验”。我们完全可以对这类体验进行科学的研究(我现在便开始了这项工作)。它们属于人的知识范围,而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外界秘密。它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中,而不是超乎于世界之上。它们不只是神父特有的本领,而是全人类共同的感受。它们不再是宗教信仰的问题,对它们的研究,完全是出于人的好奇心,出于对知识的追求。


请大家留意一下像“启示”,“天堂”,“拯救”等字眼的自然主义用法的含义吧。科学史正是一门又一门的科学从宗教中诞生分化出来的历史。今天,历史似乎又在我们探讨的这一领域中重演。或者换种说法,如果我们从高峰体验所具有的最美好、最深刻、最普遍和最人道的意义上看,这类体验到的确可以被看成是真正的宗教体验。因此,对这方面的研究可能产生一个最重要的结果,即把宗教拉到科学领域中来。


我的第三点重大体会是,高峰体验比我所预料的要普遍得多。它们不仅在健康人中产生,而且在一般常人或甚至在心理病态的人身上出现。事实上,我现在几乎认为每一个人都有这种体验,只是人们有时能认为每一个人都有这种体验,只是人们有时不能认识或接受罢了。


请注意,这句话暗示了一个多么荒唐可笑的现象,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这一点。假如通过适当的方法、询问和鼓励、每一个人实际上都会承认自己有过高峰体验。而且我发现,只需要像我现在这样谈论这种体验,便可以使人们将深藏心底的各种秘密的高峰体验表露出来。这些体验以前从未向其他人提及过,甚至人们自己也从未觉察到。为什么我们会羞于提及这种体验呢?既然这种体验是美好的,为什么我们会力图掩盖呢?有人这样说过,“一些人害怕死,另一些人则畏惧活。”大概我们属于后者吧。


高峰体验的特点与健康心理的特点之间有许多重叠吻合之处(如更完善,更有活力,更具个性,较少抑制,较少焦虑等等)。因此,我一直倾向于把高峰体验称为“自我实现”或健康心理的倏忽短暂的插曲。假如我的这一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几乎每一个人,甚至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都有处于健康心理状况的时候。


我还有一点体会是:高峰产生肯定有许许多多根源,也肯定能在任何一种人身上发生。随着我的探索的不断深入,我对产生这种体验的根源的记录也变得越来越长。有时我都这样认为,几乎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人们能臻于完善,实现希望,达到满足,诸事顺心,便可能不时产生高峰体验。这种体验完全可能产生于非常平凡低下的生活天地里,而有的情形哪怕重复出现了上千次,也可能产生不了一次这样的体验。


里尔克在给一位青年诗人的信中定道:“假如你感到生活贫乏,不要抱怨生活,应该责怪自己,因为是你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诗人才华,将生活中的丰富内容概括表达出来。在创造者的眼中,没有什么地方是平淡无奇无关重要的。”


举例来说,一位年轻的母亲在厨房里为丈夫和孩子们准备早餐而转来转去奔忙不止。这时一束明媚的阳光泻进屋里,阳光下孩子们衣着整洁漂亮,一边吃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丈夫也正在轻松悠闲地与孩子们逗乐。当她注视着这一切的时候,她突然为他们的美所深深感动,一股不可遏止的爱笼罩了她的整个心灵——— 她产生了高峰体验。(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当我听到女士们谈起这类体验时,我所表现出的惊愕状态。我的惊愕表明,我们曾经是怎样一直用大男子主义的眼光来理解这一切的。)


几年后,一位青年男子对我说,他依靠在一个爵士乐队里担任鼓手来挣钱读完了医科学院;在整个鼓乐期间,他一共有过三次高峰体验。在这些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是一个杰出的鼓手,而他的演奏效果简直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一位女主人在宴会顺利结束后,最后一个客人已道别离去。她坐在椅子里,望着杯盏狼籍、乱七八糟的屋子,想到渡过了一个多么愉快的夜晚,她体验到一阵极度的兴奋和幸福。


人们也可能体验到一些比较轻微的高峰体验。例如,对一个男子来说,这种体验可能产生在他与友人共进了一顿美餐然后点上一支高级雪茄时;对一位女性来说,她可能在打扫厨房后,望着周围清洁无瑕、闪闪发光的炊具器皿而进入这种体验。


因此,显然有多种途径达到这些狂喜神迷的体验。它们并不一定是什么幻想离奇、神秘莫测的体验,人们也不需要经过若干年的训练和学习才能获得。这种体验也不仅仅为那些在特殊的优雅环境中深居简出的人所专有,如僧人、圣徒、瑜珈信徒、禅宗佛教徒、东方人等等。这种体验不只是发生在远方,或某个特定的地区,或某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或经过专门挑选的人。在任何行业中的任何常人都可能在生活中得到这种体验。对于那些论述禅宗的著作家来说,这对他们的学说无疑是一种支持,因为他们宣称“无物特殊”。


现在我可以比较有把握地进行另一个概括了。不管高峰体验的根源是什么,所有这类体验都趋于相互类似、彼此吻合。我不能说它们都是同一的,但它们之间接近同一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我的想像。当我听到一位母亲在描述她生下孩子的那一瞬间的狂喜心情时,我感到万分惊讶,因为她用的一些词句竟跟我在某些著作中读到的完全相同,像阿维拉的圣特来萨的著作,艾克哈行的著作,或日本和印度文献中关于体验的描述。(阿道斯·赫胥黎在他的《恒久哲学》中,也提出了相同看法。)


在这方面,我还没有进行非常认真细致的研究,我迄今为止的工作都只尝试性的、初步的。不过,我觉得完全可能对所有的高峰体验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概括。产生刺激的因素各不相同,但主观体验却彼此相似。换种说法就是,我们通过不同的途径得到相同的刺激作用。当我在文学作品中读到各种各样的类似体验后,我对自己的这一见解更加确信不疑了。这些体验有:神秘体验、宇宙意识、海洋体验、审美体验、创作体验、爱情体验、父母情感体验、体验、顿悟体验等等。他们全都交叉重叠,具有相当程度的类似性,甚至同一性。


……你能否根据自己的意志产生这些体验呢?不?几乎完全不能!一般说来,我们都像刘易斯的著作标题所揭示的那样,是“喜出望外”。高峰体验都是以毫无预料、突如其来的方式发生的。我们无法预计它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追逐这种体验像追逐幸福一样,我们最好不要直接在高峰体验上下功夫。这种体验应该作为一种附产物或副现象出现,例如它可能在我们成功地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之后出现。


当然,我们可以根据以往的经验使这种感受更可能产生,或者不那么可能产生。有的人在性生活上能获得高峰体验;有的人则可以指望在某些音乐或某种喜爱的活动中得到相同的感受,如跳舞和潜泳。但是,没有任何一种途径能够确保产生这种体验。当你们能够善于几乎是被动地感受时,或者当你们抱有信赖感、臣服感或道家那种对万事万物听其自然、不加干涉的态度时,你们便处于最易于形成这种体验的精神状态。你们一定要能够放弃自己的骄傲、意志和支配感,不要力图操纵和控制自己的感情。你们要能够放松自己,让高峰体验自然而然地产生。


我想这会使你们跟我一样,重新激发起学说和禅宗教义的兴趣。(总地来说,我相信我的这些发现与佛教禅宗和道家哲学更吻合,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宗教神秘主义)。


我敢肯定地说,人们对这类体验的不可言喻性作了过分的强调。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谈论、描述和交流这类体验,我自己一直就在这样做,因为我懂得了怎样去谈论、描述和交流这类体验。


“不可言喻”的真实含义是“不能以理性的、逻辑的、抽象的、可以表述的、可以分析、意义确切的语言来传达和交流。”你们可以将高峰体验较好地描述出来,如果:(1)你们在相互交流时,双方都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2)你们能够用诗一般的语言和热烈狂喜的语言来交谈,能够像荣格那样自己带点古风,能够用隐喻的方式或原发过程的方式来意会,或者用维尔纳所说的形象语言来思考。


心灵确实是孤独的,它被躯体包裹起来而与外界隔绝。两个如此相互隔离的心灵能够越过其间的巨大鸿沟而彼此沟通起来,这似乎是一个奇迹,而这奇迹竟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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