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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 丨《普通话语气词系统论》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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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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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由王珏教授所著的《普通话语气词系统论》在商务印书馆出版。该书是作者多年研究的系统总结和提升。

著名语言学家沈家煊先生为本书作序,今刊其序,以飨读者。


序  

汉语的语法研究,一百多年来是在西学东渐的大背景下展开的。借鉴印欧语的那套语法范畴和语法观念来研究汉语,一方面使我们对汉语有了新的认识,毕竟那套东西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语言的共性,另一方面给我们一种负面的影响,自觉不自觉地受那套范畴和观念的束缚,多少失去以朴素的眼光观察汉语的能力。法国的汉学家戴密微说过一段话,大意是,面对汉语汉字的独特性,西方的学者发觉其中有冒犯他们从亚里士多德那儿继承下来的、倍加珍视和引以为傲的传统,他们感到脸红和愤慨,然而他们中许多人却放弃原则,把印欧语的那套词类系统强加给汉语,而中国的专家由于先入为主的原因,要摆脱印欧语眼光的束缚似乎比西方学者还要困难些。


语气词是汉语独有的词类之一

情况正在发生变化。经过一百多年的持续努力,越来越多的中国学者已经觉悟,开始把进一步摆脱印欧语语法观念的束缚视为汉语语法研究的首要任务。王珏先生多年来对汉语语气词做全面而深入的研究,就是一个例子。相比于绝大多数印欧语,语气词是汉语独有的词类之一。本书中提到赵元任1935年说的话,语气词首先不是表示概念、观念之间的关系,而是表示说话人对言语的态度,包括他的情绪或意图,对汉语的语法结构而言,语气词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弄不好是根本不能体会国语的神气的”。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汉语词类的主观性》,讲汉语的词类首先不是区分名词、动词、形容词,而是区分“状词”和“大名词”。状词就是过去所说的状态形容词,大名词包括动词和(性质)形容词。这个区分的首要依据是重叠形式,重叠是汉语自身的一种语法形态,而名词、动词、形容词都能通过重叠变为状词。过去把状词归在形容词这个类的下面,与性质形容词并列,那是受了印欧语名动形三分词类系统的影响,并不切合汉语的实际。众所周知状词带有很强的主观性,因此汉语首先是把主观性很强的一类词跟其他词类区分开来。读了王珏先生的书,我感到以上这个看法的格局小了,要说汉语词类的主观性,大格局应该是首先把语气词和非语气词区分开来。书中论述,语气词和非语气词在句法、语义和功能上,在共时、历时两方面都存在诸多明显或截然的对立,特别表现在两者的语音形式——音节和声调——上。如果从“词类类型学”着眼,人类语言分为语气词语言和非语气词语言两种类型。


语气词研究存在的弊端

书中进一步展开道,受印欧语语法观念的支配,过去的做法是,将语气词和介词、连词、结构助词、体助词、叹词等同归虚词大类,或者将语气词跟语气副词、助动词和叹词等同归情态大类,这样归类无形中降低了语气词的重要地位。正是在这样的学术背景下,国内学界尝试用情态、语气/式、口气等来指称汉语语气词的功能,并分别对译英语的modality、mood、tone等,然而这样的做法遇到了圆凿方枘、扞格难通的难题,削头便冠,引起对语气词功能的认知和表述的混乱。我认为这段话是很有见地的。

过去对语气词的研究还有一个弊端是越分越细,缺乏简明性和系统性。书中说,围绕一个“啊”字,学界提出了近五六十种功能表述,“但是分得越细,衍生的问题却越多”,不但无法做统一解释,各种表述甚至相互抵触。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做语法研究就是要细分,要把各种各样的区别一一揭示出来。我认为这是对科学研究的本质有误解。爱因斯坦对科学研究的动机做过一个经典概括:消极的动机是逃避日常生活中的粗俗和沉闷,摆脱欲望的桎梏;积极的动机是画出一幅简化和易领悟的世界图像,这幅世界图像和现象世界之间有一种“先定的和谐”。研究汉语语法的积极动机是要画出一幅简明易解的图像,使之和现象汉语之间有一种天然和谐。


本书构建起语气词的三大系统

王珏先生的语气词研究,目的就是要增强简明性和系统性,重点在系统性上。作者以独到的眼光和判断力,把握住前人论述的语气词“带其声以见意”的“标音性质”,在这个基础上构建起语气词的三大系统:聚合系统、功能系统、组合系统。

(一)聚合系统

书中说,聚合系统是从“音义象似”的原理出发构建的,具体说,声母以舌音、唇音和颚音/零声母的三元对立区分口气类型,主元音以舌位高低的二元对立和介音有无对立区分口气强弱及色彩。简单地说,每个语气词都是声母别口气、韵母别强弱及其色彩的功能复合体。再简明点,就是“声母别口气,韵母表口气之强弱”。这一规律的发现其意义怎么强调也不为过,书中论证的其他许多方面都跟这一发现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它表明汉语的语法是“大语法”,包含语义和语音,音义之间不能分割。

(二)功能系统

作者建立的功能系统着重于话语系统,话语系统着重于话题述题,述题系统分肯定、惊讶、确信、确认四种口气,简单明了,这个四分系统的依据就是上面说的音义象似规律。作者吸取了赵元任汉语以“零句”为根本的思想,说如果构成整句的两个零句的后面同时都有语气词的话,整句的基本结构模式理应分析为:句子=[话题+语气词]+[述题+语气词]。由此我联想到汉语语法研究的“了”字难题,过去受印欧语眼光的支配,从专属动词的“体”(aspect)出发来看“了”的性质和功用,结果是越弄越复杂,而且自相矛盾。从黎锦熙的《新著国语文法》开始,就有人将“了”(咯[啰、喽]、嘞、啦)视为语气词,可喜的是本书作者的语气词系统也包括“了”。我结合自己最近对“了”的研究认为,必须首先从语气词出发来看待“了”的用法才可以克服过去的弊端,给“了”画出一幅简化而易领悟的图像,一上来就从“体”着眼是舍本而逐末。就以“他喝了白酒了”一句为例,按照王珏先生的分析法,就应该分析为:[他喝话题+了语气词]+[白酒述题+了语气词]。在动态的汉语语流(所谓“流水句”)中,述题又成为下面续说的话的话题,“零句”可以独立,话题和述题之间可断可连,因此述题语气词和话题语气词还可以打通,语气词的功能系统似还有进一步简化的余地。

(三)组合系统

建立的组合系统着眼于语气词的迭用和重用,书中有详细地描写和解释,弥补了过去研究的不足,其中的规律仍然离不开音义象似。


对本书的总体评价

其余数章,语气词系统的历时变迁、方言差异,我读后也获益良多,感到也都离不开语气词的“标音性”。英汉两种语言语气结构的比较,书中通过对语调、语气词、限定成分、疑问标记的功用的分析,理清两种语言明显的不同之处,给人启迪。如果要追究造成这种不同的原因,我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汉语是以字为基本单位,而字是音义结合体且带声调,这跟语气有割不断的联系。现代汉语虽然复合字组成为强势单位,但依然保持这个“字本位”。本书在这方面所做的工作为今后更深入地比较研究和语言类型研究做了铺垫。

总之,这本书是普通话语气词系统研究的力作,打通古今南北,吸收语言类型学、功能语言学、认知语言学的成果,可谓视野开阔,与时共进,相信读者也会跟我一样从中获得重要的启迪。我对语气词缺乏深入的研究,以上只是随意谈一点读后的体会,算作序。


沈家煊

(为方便读者阅读,文中小标题为本期编辑所加。)


图书信息

《普通话语气词系统论》

王珏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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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书从系统性出发构建普通话语气词的聚合系统、功能系统和迭用系统。包括四部分:一、据语气词和非语气词的对立确定其成员。二、据音义象似性构建其聚合系统。三、从句子话语属性与话题述题结构出发,将其分为话题语气词、述题语气词和准话语语气词。然后据“语气结构=述题调/疑标语气+述题语气词口气”假设,将述题语气词功能确定为肯定、惊讶、确信、确认口气,话题语气词功能确定为口气兼辅标话题,准话语语气词功能确定为重构句法、语义和韵律块。四、构建其迭用类型系统,归纳迭用顺序及其机制。此外,从古今、普方和英汉对比角度反观汉语语气词。


目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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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珏,河南鹿邑人,教授,博士生导师,先后执教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华东师范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长期致力于汉语语法研究,已出版《语言系统内部补偿论》《现代汉语名词研究》《汉语生命范畴初论》等专著,发表论文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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